Battle of Klenak(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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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密集的号角声中,联军真正的中坚力量——超过两万名勃兰登堡长枪兵加入战斗。这些长枪兵身披黑色皮甲,平举着三米长的超长枪,踩着整齐的鼓点以向前推进。他们的阵型极为密集,前后排间只空出约半米的距离,而同一排的士兵则摩肩接踵,不留一丝缝隙。

北风呼啸,路德维希大公一袭白袍逆风而上,而乌尔里希带领的亲卫队紧随其后,手中擎着的黑鹰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沉重的马蹄踏在大地上,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寥寥数十骑,其威势竟胜似千军万马。

联军配合极为默契,在号角的指挥下弓弩手们立刻向两边散开,让超长枪方阵得以迅速通过。而蒙古人此时在正面占据人数优势,以一个宽大的扇形包围了十字军的步行骑士们。双方近身厮杀,阵型犬牙交错,一时间竟无法脱离战斗。

大公当机立断,立刻指挥长枪方阵分成两部,左右包抄上去,从两翼分别挤压蒙古重步兵的阵型。枪戟如林,推进如墙,挥舞着长柄战斧的罗斯人擅于近战,面对密集的超长枪却无从反击,只得在巨盾掩护下不断后撤。偶有凶悍的罗斯战士尝试冲击方阵,瞬间就被数柄长枪捅成了筛子。步行骑士们见状大受鼓舞,立刻变换队形,如潮水般向敌军发起冲锋,将战线不断地向外推去。三面夹击之下,罗斯刀斧手渐渐抵挡不住,有人开始后撤,但却被蒙古人的督战队当场射杀,罗斯人顿时阵脚大乱,距离全线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这时,急促的马蹄声从战场左侧传来,大公抬头望去,只见左翼的蒙古万人队已经重整完毕,展开阵型向长枪方阵左后方猛扑过去。随着双方不断靠近,大量的蒙古轻骑兵开始射击,而为首的黑甲将领则带着余下的两队重骑兵绕了一个更大的圈,企图直接冲击方阵的正后方。

情势急转直下,为了追求方阵的机动性和节约士兵的体力,长枪兵们只披挂了简单的复合皮甲,如果在转向过程中被重骑兵从背后冲击,结果将是毁灭性的。

大公立刻下令组织防御,这些来自勃兰登堡的战士们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在号角和鼓点的指挥下,后排的战士们迅速脱离阵型,顶着密集的箭雨向后转向。但蒙古人反应更快,轻骑兵们见状立刻收起复合弓,抽出长矛发起冲锋,瞬间就冲散了殿后的两个方阵。他们随即抽出弯刀大肆砍杀,严重阻碍了整个方阵的转向。

“殿下,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乌尔里希挥剑砍翻一名罗斯刀斧手,从大公身后赶来,“让我带人去拦住那些重骑兵吧。”

“不行,来不及了。”路德维希摇了摇头,否决了副官的建议,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步兵的速度不够快,我们这几十骑也不可能挡住上千重骑兵的冲锋。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

“那您准备怎么做,殿下?”乌尔里希迟疑地看着路德维希,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浮现。

“把军旗给我,乌尔里希。你马上派人去找雅罗斯拉夫,让他的人加入战斗。”大公没有解释,劈手从副官手中夺过了联军的军旗,接着拔马回旋,加速向蒙古重骑兵冲去。

大公马术精湛,乌尔里希还没来得及追赶,就已被落在了十米开外,只得作罢。半晌,他懊恼地回头,向同样目瞪口呆的亲卫骑士们喝道:“还愣着干嘛,你们难道是第一次跟着圣墓守护者打仗吗?快去执行命令!”

路德维希快马加鞭,径直冲到蒙古重骑兵百米开外。他大胆地放慢马速,单手挥舞军旗向北骑行。此时北风正盛,黑底金线的帝国鹰旗在风中招展,格外引人注目。

很快,蒙古人阵中就产生了些许骚乱,一袭黑甲的兀良合台立于阵前,眉头紧锁,注视着前方那道孤独的身影。作为老对手,他非常清楚对面将领的身份,以及将他格杀当场甚至生擒对这场战役意味着什么。但他也清楚拔都大汗下达的命令内容,以及违背成吉思汗亲自制定的军法的严厉后果。

况且……兀良合台半侧过身,审视着身后这群跃跃欲试的年轻骑士。作为副将,他本没有资格指挥怯薛军,但大汗格外开恩,令他拔擢新近收服的两千阿速勇士,组成阿速卫,并由他亲自带领。这些世代游牧于太和岭北麓的阿速人马术精湛,骁勇善战,强悍的阿速具装骑兵更是威名远扬,是蒙古大军中仅次于怯薛军的顶级重骑兵。

但阿速人也有自己的弱点,他们世代为雇佣军,尽管战力超卓,却生性贪婪,常有短视之举,若不满足他们的胃口,阿速人的忠诚度便要打个折扣。

兀良合台一时犹疑不定,他回头望去,却发现那位遏尔蛮大公竟毫不畏惧地向这边冲来。见敌军统帅如此勇猛,阿速卫们更加兴奋,纷纷高喊战号,向兀良合台请战。

见情势已不可逆转,兀良合台只得顺水推舟,下令出击。阿速卫们求战心切,得令后立刻散开阵型,向大公包抄过去。

路德维希还在继续靠近,直到与阿速卫前锋接触前的最后一刻,他突然猛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旋即扭转身形,加速向南折去。

阿速卫们扑了个空,却也不气馁,大公精湛的马术激起了这些游牧战士的好胜心。于是他们收起弯刀长矛,纷纷拿出弓箭和套索,各自催动坐骑,全速向敌军主帅追杀过去。不消片刻,密集的阵型已经七零八落。

兀良合台忽然意识到了危险,如此明显的诱敌之策,怎会没有后手?他迅速吹响号角,但阿速人在战斗中极为狂热,一时间竟无一人响应。

这时,低沉的号角声从后方传来,两队重装骑兵从联军阵后出现,排成密集的楔形阵向阿速骑兵杀去。这支骑军速度极快,采用诺曼式冲锋,骑士们在马蹬上站起,单臂夹紧三米长的骑枪从侧面撞向阿速卫。他们迅捷而突然的打击颇为有效,顷刻间就有上百名阿速骑士落马。尽管阿速人士气高昂,依旧坚持战斗,但骑兵阵型已乱,很快就在肉搏中落入下风,被联军骑兵分割包围。

大公从阵后兜了个大圈,随后折返回前线。随着雅罗斯拉夫的预备队加入战斗,此时战局已大为好转。超过一万名来自波西米亚步兵和西里西亚弓箭手从背后向蒙古人发动进攻,大大缓解了勃兰登堡士兵的压力。而在调转枪头的长枪方阵面前,轻骑兵毫无还手之力,只得丢下一地尸体,狼狈不堪地撤出战场。

“殿下用兵如神,着实令人钦佩。”见主帅归来,雅罗斯拉夫立刻上前致意。路德维希则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

“殿下,看见您得胜归来,我们总算能放心了。”乌尔里希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军旗,语气中却颇有微词,“您应该早点告诉我们,慷慨的弗兰茨陛下其实早就把禁卫军也派给您调遣了。”

“这个嘛,一开始其实我是不在乎的。”路德维希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道,“不过后来海伦娜提醒我说,如果那些施瓦本和法兰克尼亚的老家伙知道我还真敢让他们的孩子上去送死,弗兰茨会很难办,所以就只能这样了。”

 

此刻,蒙古中军。

“速不台叔叔,看来这阿速卫尚不是一支可用之兵啊。”拔都目不转睛地眺望着战场,面色严肃地说道。

“大汗息怒,等小儿回来,老夫定将其军法处置,绝不姑息!”速不台也是满面怒容,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只见他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但战机不可失,遏尔蛮人已是强弩之末,老夫愿为先锋,代小儿再去冲杀一阵,定斩敌酋首级。”

“叔叔不必如此,兀良合台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我自不会为难与他。”拔都赶忙上前扶起速不台,低声安抚道,“就罚他此役过后回哈拉和林练兵吧,不把阿速卫练成一支强军便不用领兵了。”

“如此,便谢过大汗了。”速不台久经战阵,也不是迂腐之人,知道此时情势危急,便也不再推辞。

“不过您说的没错,此战不亦久拖,迟则生变。”拔都忧心忡忡地向东方望去,萨瓦河潺潺的流水在落日的余晖下泛出粼粼波光,好似原野上蔓延的野火。

“没必要计较伤亡了,让这一切结束吧,全军进攻!”拔都随即翻身上马,挥剑向掌旗官示意。片刻后,雷鸣般的号角响彻四方,蒙古人最后的进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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