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ttle of Klenak(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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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是午后,酷烈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但韦尔夫却仿佛置身冰窖之中,伴随着沉重的心跳声,他感到胸口一阵沉闷,背心上的冷汗也随之涔涔而下。

此刻,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和碰撞声从阵地中央传来,韦尔夫猛然从负面情绪中惊醒,回头看去,只见拔都的大军如疾风骤雨般攻入联军的正面防线,顷刻间步兵阵线已摇摇欲坠。雪上加霜的是,断后的圣殿骑士已经所剩无几,偶有几袭白底红十字披风从蒙古人的重围中杀出,旋即又被吞没,仿佛暴风雨中飘摇的风帆,一不留神就会葬身大海。

“查理……”韦尔夫咬牙切齿,死死地拉紧缰绳。他环视左右,与追随他的骑士们眼神交接。尽管条顿骑士们损失惨重,但依旧神色坚定,没有一丝迟疑。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望着逐渐逼近的罗斯人,他立刻拔剑出鞘,高声向骑士团发号施令。

“条顿骑士们,天主的勇士们,我现在要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喜讯。”韦尔夫清了清嗓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厚重的头盔下,被汗水粘在额前的金发都被他吹得飘了起来,他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你们都知道,亚历山大·涅夫斯基这条老狗十年前在楚德湖咬了我们一口,之后十年都没敢露面,一直躲在诺夫哥罗德的森林里瑟瑟发抖,生怕被我们找到。”

说完,他甚至大笑了起来,而他爽朗的笑声显然颇具感染力,见大团长镇定自若,临危不乱,骑士们也渐渐不再紧张,纷纷用佩剑敲击盾牌,鼓噪着附和起来。

“如今,这帮罗斯杂种认了蒙古人当主子,终于有胆量从树洞里钻出来了。”韦尔夫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呢,他们的运气还是差了一点,一出来就又撞到我们了。条顿骑士们,报仇的时候到了,让我们把这群野狗统统吊死!”

在大团长的鼓舞下,条顿骑士团的士气很快到达了顶点。随着韦尔夫一声令下,骑士们迅速分为前后两队。韦尔夫亲自率领前队向罗斯人冲去,而副官则率领另一队骑士向后遁走,逐渐拉开与前队的距离。

尽管气势高昂,但短暂的冲锋距离限制了骑兵的加速,条顿骑士们只能以正常的行军速度发起冲锋。而罗斯人显然对此早有准备,在亚历山大的指挥下,罗斯人迅速列阵,第一排的重步兵将一人高的巨型塔盾插在土里,然后伏低身形用肩膀顶住盾牌的下半段。后排的刀斧手并没有贴紧前排占位,而是空出一段距离,半弯下腰,随时准备斩杀跃进阵中的条顿骑士。而亚历山大本人则在亲卫队的簇拥下坐镇阵型中央,密切注视着战局的发展,并不时用旗语指挥阵型变换。

很快,骑士们已冲到罗斯人数十步开外,但他们的速度非常缓慢,不禁让亚历山大心生疑惑。

“以这种速度冲击我们罗斯人的步兵阵线根本就是自杀,韦尔夫家的小崽子怎会如此愚蠢,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亚历山大却并无一丝兴奋,他冷眼观察着接近的条顿骑士,心中飞速思考着所有的可能性。

“无所谓了,我军的力量百倍于敌,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这帮日耳曼野人葬身于此!”亚历山大摇了摇头,将怀疑的情绪抛在脑后。

但战况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条顿骑士们在冲撞前的最后一刻停了下来,随即散开阵型,纷纷掏出骑兵弩,对着罗斯步兵们连续射击。在近距离的密集攒射之下,罗斯人立刻伤亡惨重,前排的步兵成片倒下。

“不要后退,勇敢的罗斯人!”这时亚历山大中气十足的吼声从阵后传来,“圣乔治在注视着我们,快冲上去,杀光他们!”

听闻首领的鼓励,罗斯步兵们重新鼓起勇气,怒吼着向条顿骑士猛扑过去。但骑士们早有准备,纷纷调转马头,飞速后撤,保持距离的同时继续射出一阵阵箭雨,给罗斯人造成更大的伤亡。

很快,亚历山大就发现步兵的前进速率参差不齐,不同小队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仔细观察之后,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从一开始,条顿骑士们射击时就有意识地避开中间,尽可能地攻击两翼包抄的步兵,使得罗斯人的阵线慢慢松动,中央的步兵集群逐渐形成了一个明显的突出部,将侧翼掩护的小队远远抛在身后。更为严重的是,他们在追击过程中很快离开了高地,一股脑儿地冲进了战场右侧的开阔平原。

而在平原上,运动中的步兵被骑兵全速冲击只会有一个下场。

随着三声急促的短号,罗斯步兵的左侧响起了沉重的马蹄声,先前离去的另一队条顿骑士在高地下方兜了一个圈,又重新折返回来。此时他们已加速到最快,排成一个巨大的楔形阵向罗斯人冲去。而韦尔夫也指挥着自己的卫队回身杀去,仿佛振翅扑击的雄鹰。

“该死,狡诈的日耳曼懦夫!”亚历山大再也不能保持冷静,愤怒地高声咆哮起来,“胜利或死亡,罗斯的勇士们,随我冲锋!”说罢挥动战斧,带头向条顿骑士们冲去。

就在这时,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阵迅捷的箭雨射向突击的条顿骑士。电光火石之间,一队黑甲轻骑兵从侧面杀出,悍不畏死地与侧翼的条顿骑士正面对撞。尽管一个照面就有大半骑手落马,但也成功停住了楔形阵的冲锋。

韦尔夫顿时大吃一惊,但情势危急,也来不及变阵,只得号令左右骑士继续冲锋。

伴随着战马雷鸣般的嘶吼,条顿骑士团的将领卫队摧枯拉朽般地碾进罗斯人的阵型,韦尔夫一马当先,挥舞长剑凶猛地冲杀,剑锋所指,当者披靡,所到之处竟无一合之敌。

然而这些罗斯重步兵的顽强也出乎他的意料,尽管损失惨重,但他们依旧拼死抵抗,没有一人逃脱。有些罗斯人杀到兴起,竟不顾性命地冲进骑士的队列中砍杀,虽然很快就被乱剑刺死,但也给条顿骑士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而随着战马的冲劲耗尽,骑士们最终未能杀穿罗斯人的阵列,从而陷入了和这些精锐刀斧手的近身肉搏之中,伤亡开始大幅上升。

这时,低沉的战吼声在四周响起,韦尔夫抬眼望去,只见罗斯人的主力已从高地上冲下,从四面八方向众人合围过来。而亚历山大本人身先士卒,单手擎着军旗,另一只手挥舞着硕大的战斧,大步流星地向自己的方位杀来。

“大团长!趁那些罗斯人还没围上来,我们掩护您先撤,只要您还活着……”亲卫队的骑士们忠心耿耿,见战局危急,纷纷驱马上前,请求主帅立刻撤离,自己留下断后。

但韦尔夫却丝毫不以为意,挥挥手打断了他们的发言,接着朗声说道:“不要灰心丧气,勇士们,这场战役还远远没有结束。”

“只要我还活着,这些罗斯人一个都别想活!”小韦尔夫擦干剑上的鲜血,猛地一甩披风,策马向罗斯人的军旗杀去,“大家跟紧了,我们去杀了亚历山大这条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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